周宗富
俗话说,拿不过沟、翻不过坳。我多次去遂宁乡下,留下几多印象,最深的印象还是乡音,味道儿鲜得不同,还让人回味许久。
遂宁的人物对话很巴适,很好听,我写东西总是尽可能想原汁原味的生动表现,不过还是莫得本乡本土的人说得地道。于是,回回我去遂宁都爱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,男男女女老老少少,尤其是中老年人说话,一遇倒自己觉得生动的精彩的,也就是有味道儿的话,马上会记倒小本本儿上。上前年我又去了一趟遂宁,又记了三则:
(相关资料图)
第一则是:
我从玉峰赶遂宁到大安鎮的车子,里路到头都在上下人。车子跑了二十多里,将将出三家镇,上来一个伸伸展展苏苏气气穿西服打领带的小伙子,他挽起多高的裤脚,一双新皮鞋糊闷了黄泥巴。
“张有富!哪天拢的屋?”一个中年人大声武气在问他。
“哎呀!卢幺满满(卢幺爸),我昨黑了拢的。”小伙子女声女气的笑起也吼起答。
“你到哪塌去了来嘛?一身整得那们(么)娄。”
“我去看一下何妹仔她屋妈,一路丫得很,路烂得不同,我走了一截截勒儿,搞快倒转来,等晴正了再去。”
一路上,从他们的摆谈,小伙子在深圳打工,回来是为娃娃读书的事,何妹仔是他的爱人……丫得很,就是下了雨的田坎路粘得很、烂得很。
第二则是:
第二天,太阳出来了,我走小路、田坎路,路到一户农家,只默倒给那个暴蔫子老头儿摆一阵。我递杆烟去搭话……
“看样子,你老师是从省城下来的哦,太阳歹毒,快到给(阶)沿上来坐。你撑花儿都没打一把啊。哎呀,天官儿勒儿,水瓶颗儿水都没得。我屋里到洞(对)门坡上去割猪草去了,忙港儿回来喊她在灶烘头烧点点勒儿水。”他直见说。
“莫来头,我包包头有水杯子。”我说了就给他摆这儿摆那儿。
“金娃勒儿,快莫在客人面前,厌恶,莫千翻儿,莫厌唣,莫囚脸。”
“不来头,是你的孙儿嘛?长得乖,看样子就精灵。”
“啷楷不是,我老勒儿的勒儿,上头齐普普得两个妹仔,脚底才得这个勒儿,遭罚款罚到注了。”
就这点儿对话,听起就有盐有味的了,太生动了:火辣辣的太阳,他说得精炼:歹毒;撑花儿是伞;天官儿勒儿是天啊;颗儿水是一口水;忙港儿是等一哈儿;我屋里是他的老伴儿;厌恶、千翻儿、厌唣、囚脸是费,也就是京腔的调皮;老勒儿是老二(二儿);勒儿是儿。
第三则是:
赶场回来的路上,一个女的在喊一个小娃儿:“二娃!搂起走,你直巴(糍粑)丫倒(粘到)胯了啊,你怕把蚂婴子(蚂蚁)踩死了啊?”
“我走不动了,妈妈打摩的嘛。”二娃扁起嘴巴说。
“怪都搞出来了,细娃儿家,莫要灶(唣)包。要啷楷?来,吃个桔子。”
“不要!纠酸。”
“你太莫祥了。”
我这儿就不作解释了。总之,我一想起遂宁就想起那儿的话,太味道、太生动、太精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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